公元626年,玄武门之变后,唐太宗李世民即位,改元“贞观”,在这一时期,唐太宗实现休养生息、国泰民安,史称“贞观之治”。
但在财政上,唐太宗也没有太大的办法,唐太宗首先面对问题财政开支问题,唐太宗削去了诸多封王,降其爵位为郡公、县公,同时也裁撤了大量官员,规定内外官员的定额是七百三十人,全国仅七千余人,唐太宗曾经说:我按照这些名额来招纳天下的贤才已经足够了。
但随后,由于公事大量增多,太宗不得不增加了许多编外的官员,称为“员外”“特置”,以及许多加上“检校”“兼”“守”“判”“知”之类的官员,之后又有各种使职,官制更加混乱,官僚人数已经远超了七百三十人。
(资料图)
在官员的俸禄上。还在唐高祖时期,官员就发现,职分田和永业田不足以满足他们的开支。一方面是由于他们消费太高,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经营土地并不简单,从出租到收租,再到粮食的运输、储藏和加工,其中任何一环出了问题,官员的收入就要大打折扣。最后,皇帝除了分给官员土地之外,还是要发一部分俸禄。
接着出现问题的是官员的职分田。随着官员的职分田增多,侵占百姓土地的现象屡屡发生。贞观十一年(公元637年),唐太宗下令不再按照规定给官员分配足额的职分田,如果官员少分了田,政府就从公廨钱的放贷收入里拨出一部分,按照每亩地两升粟的价格给予补贴,算作他们的职分田地租。
可这时,公廨钱的问题又冒了出来。
在唐代初年,金融业并不发达,大部分人务农,借钱的只是少数的商人。由于市场小,借钱成本也很高。在唐初,借款年利率在百分之百左右。由于利率太高,人们借钱大都是短期使用。
其次,唐高祖时期,唐高祖让令史这些人掌管公廨钱,负责放贷和收取利息。但是放贷本是一个专业工作,由非专业人士掌管时,不仅赚不到利息,连本金都赔了。所有的政府部门都放贷,市面上没有这么多需要贷款的人,掌管放贷的人不称职,也无法控制贷款的风险。如果仅仅依靠公廨钱来筹措办公经费和补贴官员,各个衙门会慢慢倒闭,官员都吃不上饭了。
到了贞观十二年(公元638年)时,唐太宗决定处理这个问题。他首先想到的办法是撤销公廨钱。但撤销公廨钱之后,政府部门的办公经费和官员的职分田补贴谁来出?
唐太宗想了另一个办法:从全国找了七千户最有钱的上等户,逼这些富户每年交钱供养官府和官员,“定向资助”政府的办公经费和官员的职分田补贴。为了鼓励商人接受公廨钱制度,唐太宗在全国特别设立了七千个基层官员岗位(“防阁”),只要纳满一年,家庭就可以派出一人当官,不过任期只有两年,之后由其他纳税的“上户”取代。
然而这种新的定向资助办法实行了三年,由于扰民过度,受到了太多的批评。唐太宗只得再次下令废弃这个做法,回到老路上去。中央政府再次给各个部门发公廨钱,让他们去经营。
这次,为了解决管理人员不专业的问题,唐太宗直接设置了一个新的岗位,叫作“捉钱令史”,即专门管理公廨钱的办事员。每个单位设置九人,每人掌管五万钱(五十贯),通过向市场放贷来获得利息。
为了防止资金再次流失,唐太宗下令捉钱令史必须实现盈利。他参考了市场利率,认为每年获得百分之百的回报是可能的,因此规定每个令史每个月必须提供四千钱的利息(一年四万八千钱,折合年利率百分之九十六)。完不成任务的就要受到惩罚,完成任务的给予奖赏。如果捉钱令史连续十二个月都完成了任务,就可以升官。
此法一出,立即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,引起朝野争议。谏议大夫褚遂良更是扬言这会让整个官场都庸俗化,导致政治的败坏。
在唐太宗一朝,规定整个三省六部的官员定额只有七百三十员,虽然太宗时期已经出现了许多编外官,但是捉钱令史的编制还是太庞大了,中央政府一共七十多个部门,每个部门都有九个捉钱令史。如果每年有六百多人需要升官,官僚系统又怎能受得了?
再加上这些捉钱令史仅仅只要精通商业便可升官发财,而普通官员首先需要科举内卷考上功名,然后政绩出色才能升官,造成官员提升待遇不平衡,同时也会吸引官员逐利,败坏吏治。最终在群臣的抗议下,唐太宗再次废除了公廨钱,由政府财政接管办公经费,并逐步恢复发给官员职分田的做法,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。如贞观十八年(公元644年),将京兆府、岐州、同州、华州、邠州、坊州的荒地和水塘开垦为职田,供给京官耕种。
贞观二十二年(公元648年),唐太宗在经历了两次失败后,还是重新设立了京城各司的公廨本钱制度,由令史和府史负责。这一次设置的原因,还是因为政府的财政收支无法平衡。政府开支过大,无法承担官员的俸禄与部门经费。
综上所述,公廨钱这个制度设计的缺陷实在太明显。社会本不需要这么多的贷款,而且总会有一时间贷不出去的情况。如果贷不出去,捉钱令史的办法只有两种,一种是拿本金充作利息,期待下一次提高贷款利息补回本金;另一种则是强迫商人们贷款,并强迫他们付出利息。不管哪一种方法,到最后都是不可持续的。
而它之所以出现,是因为唐代的财政制度问题,税率过低,财富积留在民间,导致唐朝前期出现所谓的“民富国穷”,也类似北欧的经济模式(小政府、大社会模式,这类模式主张降低政府对国家的管控,由社会接管,并不适合大国,也就是所谓的“小国寡民”),造成的后果是财政收入不足以养活日益庞大的官僚系统,政府效率低下。
参考文献:
《中央帝国的财政密码》
《历代经济变革得失》
《旧唐书·食货志》
《新唐书·食货志》